到家, 上楼, 进房间。
这一路文心都很安静，不哭不闹, 连流泪也是静悄悄的，远比往日温顺乖巧。
直到文楮要搬走她屋里刚装上不久的电话, 文心才开口说了许久以来的第一句话，语气柔顺中带着丝哀求：“二叔，我答应了婉华一会儿要给她打电话的~”
“用我房里那个。以后楼下的电话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也不许碰。”文楮还在气头上, 语气依然是冷的, 说完就把文心独自留在了房里。
屋子里只开了盏小壁灯, 门一关，走廊的光透不进来, 眼前忽然就暗了许多。
文心就在那一小片昏黄中出神地站着。
在梁家没吃多少东西的缘故，文楮还是吩咐厨房做了晚饭。
“阿梦，叫小姐下来吃饭。”文楮放下报纸接过仆人递过来湿巾子擦了手, 拿起勺子喝起汤来, 并没有等文心。
阿梦往楼上去了没多会儿就下来了, 怯怯地低下头回话道：“二爷，小姐说没胃口吃不下。”
又拿不吃饭威胁他？文楮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，眸底霾色更重, 冷声道：“知道了。”他忽然就没了胃口，扔下勺子大步朝楼上走去。
阿梦赶紧避让到一边。她以为二爷是去哄小姐下楼多少吃点的, 每次小姐发脾气不愿吃或者没胃口吃不下, 她们劝不动, 都是二爷去哄的。
文楮径直到了文心卧室前，嘭嘭敲了两下门，从敲门的力度都能感受到他的怒火。
“没锁~”文心的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。
门开了，走廊的光却并未洒进来，而是被门口站着的高大身影挡住了。
文楮见文心躺在床上，身上还穿着参加舞会时的礼服，怒火更盛。不过他从来不当着下人的面儿训孩子，因此等进了屋子把门从背后合上才开口道：“文雁雁，你想干嘛？”
文心撑着床艰难地坐起身，茫然又委屈地望向文楮。
“你难道以为这次的事能和以前那些小事一样，靠不吃饭威胁我混过去？”文楮气得冷笑了一声。
“我没有……是真的吃不下。”文心愈发委屈，蜷缩成一团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抱着肚子。她不是傻子，不会不知道威胁二叔除了火上浇油什么用都没有，只是肚子忽然痛得厉害，别说下去吃饭了，连换衣裳都做不到。
文楮瞥了眼文心苍白的面色和紧捂着肚子的双臂，面色缓和了一些道：“又疼了？不会叫阿梦送碗红糖水来么？”
“不是那个……”文心说话间感觉肠子被人用力扯了一下，疼得嘶地一声，紧接着更是伏到床边吐起来。她在梁家没吃什么实在东西，吐出来的都是水。
文楮这下哪里还顾得上生气，赶紧奔到床边轻轻拍着文心的背，等她吐完了扯过枕巾帮她擦干净嘴，再用脏了的枕巾盖住地上的秽物道：“雁雁不怕~我马上叫陈医生过来瞧瞧，不行咱们就去医院。”
文心虚弱地靠在文楮怀里，声音发颤地道：“我没有跟你发脾气，只是想等你消气一点再聊。”
文楮抿唇轻嗯了一声道：“现在先不说那个。你乖乖躺着，我回房打个电话。”
“后来想了想……”文心像小时候那样拽住了文楮的食指不让他走，眨着泪眼道：“还是应该早点聊。二叔也不能只手遮天的不是么？万一……”
“万一什么？”文楮低头看了眼紧握着自个儿食指的小手。很多年前也是这样，他出门上学前总要到大哥那边去抱一抱雁雁再走，还不会走路的雁雁就会像现在这样，拿胖乎乎的小肉手紧攥着他的手指不放，嘴里咿咿呀呀地胡乱说着似是挽留的话。他鼻头酸了一下道：“万一我把婉华杀人的证据宣扬出去？万一事情发展到我也无法控制的地步？你这算承认章立丘的事是婉华做的了么？”
文心又不说话了。
文楮拿开文心的手，起身帮她盖上被子道：“我知道是婉华做的，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已经知道了。”
文心也知道狡辩没有用，没有抵赖否认，只是直视着文楮的双眼语气坚定地道：“二叔你不可以伤害婉华。不管你查到了什么都不可以伤害她，如果你一定要治她的罪，我会替她顶罪的。”
文楮用极少在文心面前显露过的森冷语气道：“难道你觉得，你为她出了事，我会放过她？”说完就出门给陈医生打电话去了，没管文心听了这话是什么反应。
陈医生过来看过症状猜测是急性胃肠炎，出去以后向文楮问了文心最近的饮食后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，就问文心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比较大。“要是过于紧张焦虑也是引发肠炎的。”
文楮犹豫了下，点了点头。
陈医生笑了：“那没什么大碍。小姐一向乐观，估计有压力也是暂时的。可以不用服药，这几日注意下饮食就好了。明天我会再过来看看的。”
“嗯。”文楮让人送陈医生下去了。一回身，发现文心正扶着门框步履蹒跚地往外走，他得知文心没有大碍后才缓和些的面色又冷硬起来：“回床上躺着！家里那么多人还不够你使唤的吗？”
文心扶门站着，还是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写满了焦急。“我好像听到楼下的电话响了。是婉华打来的吗？没有告诉她我生病的事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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